卖脸人

大街上熙来攘往，人头攒动，出卖各种商品的商人们无聊而机械地吆喝着。卖脸人随意地占领了一家店铺前的摊位，仰着脸，似闭目养神状。那张脸皮红润有光泽，浅浅的汗毛铺成了一层鸡蛋白。那人正前方的地面上铺放着一张大纸，纸上写着：卖脸。

有看热闹的围了上来说：喂！你干嘛要卖脸，难道你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吗？

卖脸人倒是来劲了，谁不要脸了，你才不要脸了呢！

那人不悦，反问道：你这不是写着卖脸吗?既然都说要卖给别人了，你自己还要什么？

卖脸人愤愤然道：你懂什么？脸长在我的身上，谁能拿走呢？我卖的是我这张脸的使用权。脸是我的，但你若买去了，就归你用了。

切！那人又不屑了，你这张脸倒是蛮好看，可是对我有什么用途呢？

卖脸人继续解释道：你别小看我这张脸，自有需要的人。我这脸若是卖给大老板，可以帮他们做广告。我这脸，皮厚实着呢！在上面能写能画，能粘能贴，这可是最好的流动广告牌呢！而且，由于我经过特殊的培训，我这张脸能哭能笑，能发怒，能温顺，样样表情我都能迅速而准确地表示出来，可以满足不同场合的需要。你若是不高兴了，我能给你陪几张笑脸，你家若是死了人，我还能给你哭丧……

你家才死了人呢！有人就骂道。不过听卖脸人这么一说，大家还都点了点头。还别说，有的时候，我们真的需要买一张脸来。

等了一个上午，卖脸人的第一笔生意做成了。

卖脸人的脸被一家商店的老板请去了，那家商店的老板娘天生一副凶恶的脸孔，从不跟人开笑颜，这显然影响了她家的生意。卖脸人被“买”去后，负责站在门口迎客，果然，他的笑脸大大提高了商店的人气。卖脸人在这待了一个多月，觉得工资低了，便辞职离开了。

第二次，卖脸人被一个刚刚步入领导岗位的人“买”去。那人刚刚通过不正当的手段爬了上去，心里多少有些发虚。一下子当了领导，竟然还是摆脱不了像哈巴狗一样的乞讨角色，不敢在公众场合讲话，更别说跟下属们发发火了。卖脸人被“买”去后，瞬间改变了脸色，只见他一脸严肃，不怒自威，将领导分配的秘书工作干得有声有色，仿佛自己就是领导了。此后，下属们对他敬而远之，领导则不费什么功夫，也产生了威严。这次的工作，卖脸人做了一年多，他压根就不想离开的，可时间长了，人家领导也学会了如何使脸色了，用不着他了。他自然被辞掉了。

这以后，卖脸人陆续接了不少活计：胆小的小职员不敢给领导送礼了，他厚着脸皮去了；着急要账的老板拉不下面子讨债了，他去，两面三刀，一下子就解决了；医院重症医疗室需要一个说笑的，他去；火葬场需要一个哭丧的，他去……他的身影遍布在城市的任何角落，可惜的是，他每次的工作总是做不长，毕竟这个城市需要脸去做的事情还是比较少的，更多人是想用心去做事情的。他一次次地找工作，又一次次地失业。不过，最近有人好像又看见了他。

在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，有人看了一个屁股朝天的人。那屁股的下面摆着一张大纸，纸上写着脸个大的字：卖腚。

来源：福州日报 2012-01-24 18:47:2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