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扇轻摇的好时光

5个小时的车程，回到母亲家，已是下午2点。大厅的门没关，我看到母亲在竹床椅上睡着了，手里握着的蒲扇眼看就要掉落地上。

我轻轻地把蒲扇从母亲手里取下，坐下来给她慢慢摇扇。“扇子扇凉风，扇夏不扇冬，有人问我借，要过八月中。”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这首打油诗。在那个没有电扇没有空调的时代，炎热的夏天是离不开蒲扇的。

尤其到了晚上，大家纷纷走出家门，有的搬竹椅子，有的拿小木凳，有的带旧草席，在村口那棵古榕树下或坐或躺，手里无一例外拿着蒲扇，一扇一摇，凉风徐徐，好不舒爽。

记得那时，母亲常常让我和哥哥姐姐玩“扇扇子游戏”，我们轮流帮年迈的奶奶扇风，谁要是被奶奶夸说“扇得好”，母亲就会奖励我们一小把炒南瓜子。慈爱的奶奶总是夸完这个又赞那个，母亲就嗔怪奶奶说：“妈你就宠着他们吧。”奶奶不语，脸上的皱纹却聚成了一朵雏菊。有时，奶奶会冲着我们说：“也帮你妈扇扇吧，你妈很辛苦哪。”

那些年母亲的确很辛苦。父亲长年工作在外，家里上有老下有小，即使是酷暑难耐的夏天，也要下地干活。每次母亲从田间回来，都是满头大汗，衣服都能拧出水来，这时候，我和哥哥姐姐都会抢着上前去帮妈妈扇风。轮到我时，我使出吃奶的力气，用力地扇呀扇。小小的我扇出来的只是微弱的风，可母亲却笑呵呵地说：“真凉快呀。”

其实，在夏天，更多时候是母亲给我们几个孩子摇扇。晚上洗完澡，我们都赖在母亲房间，母亲就开始摇起蒲扇，教我们学童谣。“月光光，照四方，四方亮，照田坎，田坎银，换根针，针有眼，换把伞……读书不勤奋，就得去拾牛粪。”“白乌鸦，黑乌鸦，飞过墙头摘枝花，摘给谁戴，摘给妹妹戴，妹妹戴了去哪里，去采茶……”在蒲扇的呵护下，在母亲的童谣中，我们渐渐进入梦乡。

梦里，我看见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大蒲扇，在菜园里扑蝴蝶，调皮的蝴蝶一会儿飞到东一会儿飞到西，然后倏地“飞入菜花无处寻”。我还梦见满院子的萤火虫，被我用蒲扇扇得四散飞去，星星点点的光，在黑夜里熠熠生辉。

“老槐门巷风犹昔，来捉蒲葵得几人。”夏天闲来无事，“捉”把扇子乘乘凉，是多么惬意的事！使用蒲葵扇，古人喜用“捉”这个动词，我却总说母亲是摇蒲扇，母亲用蒲扇摇出来的风，是一缕缕的，这丝丝缕缕的风儿，一直穿梭在我童年的好时光里。

来源：福州日报 2014-09-01 12:36:3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