竟是栀子
作者:张晴雯 (字数:1100字作文)
喜欢何炅,却不喜欢他唱的《栀子花开》。
从不肯听完一遍,更不肯看一眼完整的歌词。“栀子花开呀开,栀子花开呀开……”那么柔弱、那么感伤,那么轻轻飘飘、底气不足,怎么会是栀子花!
尽管不曾认得那花,但我相信汉字文化。“栀子”,“栀子”,双声又叠韵,读起来轻快、紧凑,听起来却是不尽的欢爱与喜悦——也许花会落,也许情会逝,可是,“知子”,“知子”,此时此地,此情此景,那就是尘世间细细密密的甜蜜与幸福啊!
就在这样的理解和想象中,我和栀子花猝然相遇。
那是在春天的石牛山上,谈及不曾见过栀子花,一位朋友淡淡地说:其实你该认得的,我们小时候很熟悉的山横枝,就是山栀子。
啊,我该怎么形容那个瞬间的心情?
也曾单车独骑,骑了几十公里路去看一株绿牡丹;也曾满怀不解,看窗外的凤凰木从点点星星之火,燎原、燎原,直燃成静静躺在地上的一堆红色的泪与烬;也曾在无风无月之夜,聆听桂树默默地将爱传送,并无限感动地把它深深吸入肺腑……但从不曾有一样花,让我那么深切地激动与感恩过!
山横枝,竟是山栀子么?
记忆中花是白色的,春来满树香。树不贵,随缘随适,长在房前屋后、山里园旁;树亦不高,谁都可以攀,谁都可以折。然而没人会去攀折——谁舍得呢?那花是要结果的;那果,一个一只小灯笼;待到秋至,小灯笼变黄、变黄,熟了透了,从里面亮出来,就可以轻轻摘下,穿针引线串成串,挂在廊前,或是窗下……
那晒成了干的小灯笼,是有大用途的。谁家有个热淋扭伤、关节炎黄胆型肝炎的,取三五个煎服,就是良药了。在医术并不发达的年代里,在贫穷而又落后的农村中,在多子而又多难的岁月里,一串灯笼就是一户人家生生世世对于健康与平安的所有祈祷与愿望。“知子”至此,竟是栀子,就是栀子!
带着满满的激动与感恩,我下了山,却意外地发现,在我的宿舍前面,就盛开着一株芬芳的栀子花。
它是谁种的?不知道。它在那儿开了多久?不知道。在我入住之前,它还为谁传送过芬芳?也不知道。
这株栀子花就那样静静地开在我的窗前、廊上,由于有了照料与爱,它开得比山栀子更洁白、更芬芳、更娇媚、更烂漫。我数了数,三十七朵。或如初初萌芽的愿望;或如含羞带涩的神情;或如数枚静谧的初月,在夜空里柔柔地散发芬芳。“栀子”,“知子”,圣洁芬芳如女,温柔恬静如妻,宽容深情如母,那不就是尘世间最最完美、最最完整的女人花吗?
以为素不相识,谁知它已经在我的生活中默默守护多年。
那么,这么多年来,是我不知不觉地照护它的笑容呢,还是它轻轻悄悄地护卫着我的灵魂?
或者,这么多年来啊,它早已静静地,开进了我的血液,甚至生命。
来源:福州日报2011.5.23
来源:福州日报 2011-05-23 12:45:0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