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条台阶

　　放学了。

　　窗外，颓废的阳光溢满整栋教学楼。我懒洋洋地趴在桌上，看着那三条相同又不同的台阶。

　　左边的台阶，通往高一教学楼。随着铃声，男的女的蜂拥而下，整条台阶顿时人声鼎沸，就像地铁站的出口。倘若要用形容声音，那是贝多芬琴下《命运交响曲》的激昂；倘若要形容场面，那是“百万雄师过长江”的浩荡。出了台阶，人群便一轰四散，有跑向饭堂、有宿舍、球场……随即，整个校园喧闹起来，每个角落都充满生命的活力。

　　回想――

　　高一是这样的日子：每天轮流扮演着宋词两派的角色，课堂上，是多愁善感的“婉约派”，闷闷不乐；课后，是激昂不羁的“豪放派”，精力充沛。最痛苦的莫过于英语课，被26个字母组成的英文版金箍咒折磨得半生不死。而每次测验不及格时，总找到不是借口的借口来安慰自己：因为我是中国人。最幸福的即是在球场上洒下一身汗水，然后躺在草地上大唱：“想唱就唱，要唱得响亮……”看天边的云彩升起，再沉落……高一是在无聊中寻找乐趣寂寞中寻找寄托郁闷中寻找激情的日子，心中满是自豪：青春无悔。

　　右边的台阶，通往高三教学楼。良久，才有一个人从那里“爬”出来，手里还拿着书。跟着，零星的人影也“举步维艰”下来。黑暗，那台阶仿佛与地狱接通，从那里出来的人如死一般的面孔，却又显得那么平静。在无法扭转的事实面前，人总是那么弱小，任何呐喊都变得苍白无力，只有安静，安静地接受……

　　想象――

　　高三是这样的日子：每天都围绕着“高考”这个话题来作文，找各科任老师拼命收集材料，计算着时间，害怕到时交卷后，哭着离开。“把握生命中的每一秒钟”是那时的宗旨；“在有限的时光中创造无限的奇迹”是那时的口号。高三，不再沉醉于夕阳血红的浪漫，只晓得，那是光的散射、折射；不再好奇烟火绚丽的光彩，只懂得，那是金属元素燃烧的颜色，黄的是钠，紫的是钾……18岁的天空不再宽阔，灰灰的，心中满是郁闷：青春易老。

　　中间的台阶，通往我们高二的教学楼。人流悠悠，不慌不忙。偶尔有几声打闹，几声说笑，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。人人脸上少了几抹最初的天真，多了几份成熟的沉稳。那台阶是17岁走向成年的奈何桥，虽然没有孟婆汤，但走过的人，总会遗忘些什么……

　　过着――

　　高二是这样的日子：闷。高二，站在奈何桥上。桥的这边笑声洋溢，因为无知；桥的那边苍凉寂寂，因为成熟。过去，会遗失有过的笑靥；回去，回去，已不可能……望着路过的人群，形形色色，丝毫不乱。跟上吧，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，惟有跟上，才不会被社会抛弃。

　　看着看着，眼皮不觉渐渐变重。

　　梦中――

　　两个小孩，在玩“上台阶”游戏，

　　“石头、剪刀、布”

　　“石头、剪刀、布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再看小孩的脸，是那么天真，

　　笑得那么灿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