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与狗

清晨老人坐在门前的石阶上，静静地望着山的那边，他的脸如刀刻一般，皱纹深深地陷在了了无生气的皮肤上，粗糙的布衣下那一双如枯木般的手，紧紧握着早已磨得破破烂烂的红色狗链，有些愤恨，又有些无奈地喃喃道：“你怎么还不死呢……”　　

然后，老人如同往常一样，牵着那条年迈的狗，到街上吃早饭。他草草喝完稀粥，又为狗要了一碗，艰难地蹲下，放在地上，叹了口气，像是哀愁，像是隔了千百年的遗憾，皱起了本就干瘪的脸，看着狗，说：“你怎么还不死呢……”　　

他站起来，拍拍衣服，刚走几步，却直直的倒在了地上，面色惨白。周围的人惶恐地将老人送进了村里最大的医院。狗在他的身边徘徊不断。　　

“喂喂，这老头真怪！”　　

“嗯，听说他老伴早去世了，只剩下条老狗陪了他20年，居然还诅咒那狗呢……”　　

“是啊，那狗乖成这样，那老头还这样对它。唉……”　　

老人躺在病床上，听着闲人的碎语，默默地看着微微泛黄的天花板。忽的听见狗微弱的叫声，老人伸出干柴似的手，抹了抹湿润了的眼眶，想着：“你怎么还不死啊。你再不死我就要死了啊。”　　

……　　

老人决定与狗比试一番。“哼，你一定比我先死。”老人抬起僵硬的腿，牵着狗，在街上走着，缓慢的走着。　　

狗的毛色黯淡无光，尾巴上的毛也基本脱落了，它的四条短腿一颤一颤，好像马上就要摔了。老人幸灾乐祸地对狗说：“等了你十几年，你终于也要死了啊。”——尽管他也是摇摇晃晃。　　

“我才不会输给你呢！”老人沙哑的嗓音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飘荡，再飘荡。　　

老人想着，狗走了，我也可以安心去了。他知道，深刻的知道故人去世的那种不安与悲痛。老伴早就走了，自己的那些儿女也不愿意回家，只怕自己死了，只有狗会发现，会悲伤。　　

“你怎么还不死啊……”夕阳下，老人驼着的背，似乎柔和了许多。老人牵着狗，在地上印出长长的影子。这已经成为了一幅静默的画面——走过生，走过死，走过永恒……　　

老人倒在了地上，微弱地喘息着，狗哀嚎了一声，仍艰难地前进着。　　

狗倒下了。再也不动了。　　

老人笑了，笑得很苦——你终于也走了啊……　　

不久的夜里，某座山上多了座属于老人的低矮的坟墓。　　

点评：文章哀婉凄清，浸透泪水的“咒语”，承载着老人苦涩酸楚的爱与绝望。“自己的那些儿女也不愿意回家”一句含蓄凝练，增强了作品的厚重感与冲击力，令人深思。文章虽有雕琢痕迹，但作为初二学生能有这样笔力，已实属难得。

指导老师  郑苏酉